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李传思散文 | 蓝玫瑰——李家村琐忆系列(8)

2024-11-08 15:14   来源:湖南名人网 [阅读量:626]

◎李传思

 

月亮还抹在天上,蓝玫瑰就到我屋里的窗子喊我娘。我娘早起了,还把我喊醒等着,说带我去镇上耍,答应买冰棒把我呷。

 

我晓得是蓝玫瑰没烟抽了。她没了烟就找我娘。她们两个寻根觅缝找点东西上镇上卖,换几个钱买自己喜欢的东西。去得早,回得也早,村子里没人晓得。在李家院子,蓝玫瑰是唯一抽烟的女人,也是唯一的外地人。她男人李大柱以前在县城开米行,开得比较大,买了一溜的铺面,还在村里买了一大片田土,解放后被政府的洋炮子崩了。但她不回老家,留到了我们李家院子。

 

整个院子里,数我娘和她耍得最好。别的婆娘骂她是妖精,是资产阶级小姐,有的甚至骂得更难听,说她是婊子,嫌她像嫌坨狗屎。蓝玫瑰也打心眼里不喜欢那些人,觉得她们粗鄙、邋遢、器量小。我娘背地里讲,一个女人家,又是外地人,欺负别个干么子哟,作孽嘞。又说,李大柱的罪是李大柱的,她只是个跟着跑的婆娘,兵荒马乱的,与她有么子关系?也是有味,她们出工在一坨,说话也在一坨,竟没么子议论。当然还有个原因,我爷老倌是生产队长,我娘是队长婆娘,帮助教育坏分子家属是队长屋里的应尽之责。

 

蓝玫瑰没细伢子,所以特别喜欢我,常常摸我脑壳,夸奖我聪明,会读书,以后肯定盖过我爷老倌,当公社书记。搞得我爷娘心里生满憧憬。

 

我娘捉两只鸡,蓝玫瑰提篮鸡蛋,我们上路了。走了二十几路山路才到镇上,天刚麻麻亮。她们选家铺子前的路边摆好鸡和蛋,等人来买。刻把钟工夫,便有个穿中山装干部模样的人来问,讨价还价后全买走了,估计是屋里办酒席。她们两个都很高兴,今天散了早工。蓝玫瑰拿到钱,头件事就是到旁边南货店买十根红桔烟,并飞快拿出一支点燃,幸福地唆起来。她抽烟的姿势非常好看,比我们村子里任何人抽烟都好看。每次看她抽烟,我就想起电影里妖媚的女特务。抽一支,又抽一支,她这才过瘾地长长嘘口气,把余下的包好。

 

她精神饱满地说:“好了,猫伢子,买冰棒去。”说完,牵了我的手就走。

 

我娘连忙阻住,说:“我去买。”

 

蓝玫瑰不肯,说:“你们清早巴早都是陪我,当然是我买。”她拿出四分钱买支绿豆冰棒,那是在村子里呷不到的,也是对我赶早作陪的奖赏。我慢慢用舌头舔着,很沁,很甜,一直沁甜到心底。我一边走一边舔,走了一半山路才依依不舍呷干净,还一直把那根棍子含在嘴里,到家后才意犹未尽吐掉。

 

由于我娘的影响,我爷老倌耍了点小小权力,没有安排蓝玫瑰下田里土里做重活,而是喊她看好队里的十头羊。羊有专门的羊栏屋关着,平时放到对面山上去呷草,活比较轻松。我有时跟她去看羊,她有时也喊我去山上陪她耍。

 

“猫伢子,走罗,放羊去。”蓝玫瑰赶着羊,在我屋里前面的泥巴路上喊我。

 

那天我不想去,约了小伙伴到河里学洗澡。见我犹豫,她手晃着,好像手里抓了个家伙。我定神一看,是粒糖粒子。我二话没说,像狼一样飙过去。她就笑:“猫伢子,你小屁眼要不得,我还抵不得一粒糖粒子?”笑完把糖粒子塞到我嘴巴里,甜死巴个人。

 

我跟着她,又拿过她手里的苎麻鞭子,噼啪噼啪好欢地抽着,帮她赶羊。羊过涟水河,便到了对面山上。这是队里的一座坟山,一坨一坨,一拱一拱的,先人都埋在这里。山上草木长得挤密,队里的牛啊羊啊天天呷也没看见呷光。

 

上得山,蓝玫瑰把羊抽进草里,放肆让它们去呷去耍,自己就坐在一块石头上想事,或者抽烟。这天她没坐着,而是去了座坟前。她撩开衣服,里面白细的腰上居然插着十几根香,那是村子里死了人才用的。我不晓得她要干么子。她把坟前的深草拨开,现出一个灰黑的土堆。

 

“猫伢子,这是我男人的墓,你晓得不?”她认真地问。

 

我摇摇脑壳。

 

她掏出火柴,划燃,点上香插在那截断石的前面,对我说:“大柱生前对我几好的。不然,我跟来这里干么子哟。”

 

说完,她眼睛里有眼泪花子一扑一扑的。她跪在湿湿的草上,先磕几个头,漂亮的头发擦在泥巴里,好看的屁股翘得高高的,把我看得脸发火烧。然后,她抬头望望那坨小小的长满青草的土堆,念道:“大柱,今天是你过生,我来看你了。我不方便划饭划菜带来,只带了几粒糖粒子,是你以前喜欢呷的。你就莫怪啊。”她拿出糖粒子,一粒一粒剥掉壳纸,摆在香前;豆大的泪水一滴一滴,滴在香前。

 

做完这些事,她把糖粒子又包好,二一平作五,分一半给我,说:“大柱,他是猫伢子,是队长的崽,不是别个。队长对我好,不然我早掮不住了。”

 

我么子都没问,也么子都没说,虽然我心里有好多巴多疑问,比如大柱是个么子样范的人?蓝玫瑰是怎么认得他的?她为么子要跑到我们这个穷角落弯里来?呷了糖,她坐在地上呷烟,还点一根插在坟上,想必是把她男人呷的。她右手食指和中指夹烟,每唆一口,手在空中就划个弧放下,然后仰头望天,鼓鼓的嘴巴里吐出一个一个软绵绵轻飘飘的烟圈,烟圈往上升,越往上烟圈越大,直至消失到云里。我看得发呆,眼睛在天空中睃来睃去。在村子里,没一个人有这门招术。

 

香烧没了。她扯篷草把那截断石盖住,撮些土将香灰全部埋掉,还用脚踩紧踩紧,生怕别个晓得似的。时候不早了,她讲了句:“猫伢子,我们散工。”只见她咩咩咩地叫了几声,那十头羊从远处的树下草中纷纷跑过来。我在它们的屁股后面,叭叭叭挥着鞭子,随着西下的太阳下山了。

 

那年暑假我学会了下河洗澡。刚学会瘾好大,几乎一个白天一个白天泡在河里,兴奋得像是呷了碗喷香的肉丝面。十来天后,我可以独自游过涟水河了。后来有人在我娘面前告黑状。因为那条河里淹死过细伢子。我娘担心,死都不准我一个人去河里洗澡。

 

但我没听她的,只要她出工,我照样打着屌胯跳到河里去。那个时候,一天不下水,浑身不舒服,手脚更是不晓得往哪里放,虽然从头到脚被太阳晒得像英语书封面上的那个非洲朋友。

 

那天,我娘出工一回,就喝令我跪倒。看到她手上那根竹条子,我晓得她要动武了,便放肆嚎。我清白,只要一叫,住在我屋里斜对角的蓝玫瑰会来救我。以前好多次都这样。

 

果然,只一下,外面传来蓝玫瑰好听的东北口音:“是谁打我家猫伢子啊?”声到人至,她一进来就拿掉我娘手中的家伙,说:“弟妹,猫伢子犯了么子法你要打他?”

 

我娘愤然道:“这个鬼崽子,跟他讲好多次了,不准他一个人到河里洗澡,他就不听。你讲气不气?与其淹死,还不如给我打死。”说完她伸手要掌我的嘴。

 

蓝玫瑰抓着她手说:“这是么子大不了的事罗。这样吧,猫伢子你认个错,下次再不敢了。我也担个保,你就莫打了好不好?”说着便给我使眼色。

 

我赶紧山盟海誓,保证以后再不了。我娘这才把竹条放回门角落里,还招呼蓝玫瑰坐。蓝玫瑰说:“不啦,我的菜还在锅子里呢。”

 

我娘为控制我去河里游水,从第二天开始,每天出工前都用屋里那口菜锅底上的锅墨在我肚脐眼边上涂个圈,涂得黢黑的,收工回来进门就检查,看还在不在。她想如果我去河里洗了澡,肯定会把锅墨洗掉,至少会冲淡。我怕竹条子抽,真的不敢再下水。

 

过了两天,蓝玫瑰过来问我:“猫伢子,怎么不见你游水了?”

 

“我娘会打我。”我可怜巴巴说。

 

她说:“她出工了,看不到你。”

 

我把那件稀烂的背心撸起,露出肚脐眼边上黑黢黢的一坨:“这是我娘涂的,回来她要检查的。”

 

蓝玫瑰笑了:“你宝嘞,到我屋前面池塘去游吧。去河里太扎眼,过往人多。走,现在就去。”

 

我还是指着肚脐眼,不敢动。

 

她牵了我走,说:“我包管你娘不打你就是了。”

 

我就去了,蓝玫瑰搬条小凳坐在门口,边抽烟边看我,笑眯眯的,几好看。我的小鸡鸡不由自主翘起来。我怕丑,怕打屌胯被她看到我的秘密。

 

蓝玫瑰见我磨磨蹭蹭的,以为我还怕,问:“还不快点?”

 

我红着脸说:“你背过脸去。”

 

她明白我的意思了,不禁嘻嘻笑道:“你个鬼崽子,以为我没看见过小鸡鸡哦。好喽。”说完她背过身。

 

我飞快脱了背心短裤,一头扎进池塘,像条小鱼快乐地游来游去。

 

游了一气,毕竟年小,很快没劲了。蓝玫瑰懂味,回屋去了。我爬出来穿衣服,一看,肚脐变白了。我的脸也变白了。这时,蓝玫瑰走过来,拿张毛边纸,蹲在我面前。我看到那纸上有黑黢黢的家伙,与我屋里的一样。只见她用纤长的右手食指在上面沾了沾,在我的肚脐上认真涂起来,涂得跟我娘一样。

 

她笑了,我也笑了。

 

她说:“以后想游就来找我。我不在旁边你不能一个人游,你是个细伢子,不安全,晓得不?”

 

我点点头。

 

呷夜饭的时候,屋外面传来敲铜锣的声音,伴着民兵营长鸭公嗓子一样的叫喊:“今夜里开批斗会,社员同志们不准缺席!”

 

爷老倌板着脸,娘也没得笑相,叹气道:“夜里又斗哪个啊?”

 

爷老倌说:“斗蓝玫瑰。”

 

娘说:“唉,斗来斗去斗么子罗?她有么子家伙可斗的罗?”

 

爷老倌说:“没办法,公社有要求,反正村子里几个地富反坏右轮流斗呗,还不是老套路。”

 

几盏一百瓦的灯泡把队部照得放亮。里面摆好了控诉席。控诉席旁边是条木板坤凳,专门给坏分子跪的。

 

营长等人到齐,大声喝道:“革命的社员同志们,今夜里批斗地主资本家婆娘蓝玫瑰。现在,把蓝玫瑰押上来!”

 

两个民兵一边一个,揪着蓝玫瑰的手臂送到坤凳旁。蓝玫瑰很自觉,自己跪上凳子,弯腰低头。蓝玫瑰平时穿东西都很整洁熨贴,穿出来有模有样,有型有式。我娘背地里讲,人家大地方的人,身上就有股不一样的味。但蓝玫瑰挨批的时候,总是穿件黑色麻布衣服,多年不变。

 

往常批斗会,营长号召完后,一般喊几个社员上台,控诉几句骂几句,再喊几句口号就收场。但这天夜里却有点不对头。营长婆娘是第一个冲上去的。她用手揪蓝玫瑰的脸,那样范恨不得把那张俏脸撕烂。蓝玫瑰脸上立刻就红了一坨。她喊道:“社员同志们看看,反动婆娘的脸好看不?”接着副队长婆娘上去了。她扯着蓝玫瑰好看的头发,骂她像个白骨精,撮骗蛊惑革命群众,骂完用力一礅,把蓝玫瑰痛得尖叫了一声。治保主任的婆娘最后一个上去。她竟然二话不说,“咔嚓”把蓝玫瑰的衣服一下掰开,白生生露出一对奶子,仿佛两只白色的鸽子怯怯立在上面,惊惧地看着这一切。她恶语骂道:“臭婊子,我倒想看看你的奶婆子是个么子东西?”会场一下乱成一锅粥。

 

我看到营长眼睛直了,红了,像要跳出来,扑过去捉鸽子。有的男人眼睛边瞟边嘻嘻笑。这时,我娘奔上去,一把把蓝玫瑰衣服穿好,然后大声喊道:“你们要不得,这是批斗吗?你们还要不要脸啊?收场算了!”

 

我爷老倌赶紧也喊道:“收场收场!”营长这才把眼睛收起,跟着喊收场,表情似乎有些悻悻。

 

回到屋里坐几分钟,我娘把壶水烧到灶上,就出去了。一会,她扶着蓝玫瑰进了屋。蓝玫瑰头发篷乱,脸上红肿,步履趔趄。衣衫换了,是件蓝色的短袖衬衣。我娘喊她坐下,又喊我把灶上的热水倒到桶里。她撸起蓝玫瑰的裤脚,膝盖处比脸上更红肿。她把毛巾打湿,敷在上面。以前我娘也这样对她,只是今天她受的伤害更重。

 

我爷老倌很尴尬地站在旁边,插不上手。他并没料到会发生那些事。不过他觉得有些地方不对劲,便问:“蓝玫瑰,你么子事得罪她们啦?”

 

蓝玫瑰一直没哭,只是默默忍受,但我看到她眼睛里有仇恨。她把头发抹一下说:“半个月前我在山上看羊,营长在另一边自留地上种菜,看到我一个人,起了歹心,过来想搞名堂,被他婆娘发现了。真是气人,那个蠢婆娘不骂她男人心术不正,反倒骂我使了钩子。唉,我是跳到黄河里也洗不清白。”

 

我爷老倌听了很生气,愤愤道:“这,这哪像个民兵营长?”

 

蓝玫瑰说:“你们不晓得,我也作不得声,营长晚上有事没事常敲我的门。我当然不敢开,他就从门缝里威胁我。”

 

我爷老倌骂道:“这个畜牲,流氓!我去公社告他,免掉他营长。”

 

蓝玫瑰看看我爷老倌说:“不用不用,告下来我日子还难过些。”

 

我一听,心里突然有个主意。我自己不禁笑出了声。他们望着我,莫名其妙,这个时候哪个还笑得出来。我把主意讲了,他们也笑了。蓝玫瑰拉过我的手说:“只有猫伢子对我最好。”

 

我叫几个靠得住的小伙伴,都是红小兵,告诉他们最近阶级斗争有新动向,有个坏人常常晚上在村子里鬼鬼祟祟出没,我们必须要他尝尝革命小将弹弓的威力。这个任务很光荣,但要特别保密,不能向任何人讲起,提防阶级敌人打击报复。

 

蓝玫瑰只有两间破旧房子,房子后面有个土坡,从地形看很适宜打伏击。房子后面那个门正是蓝玫瑰睏觉的屋门。屋门东面有条水沟,是生产队灌田的。我喊几个细伢子白天到坡上耍,表面上是打土仗,实际上是为弹弓准备弹药---小石头,选好埋伏位置,晚上要用。那些天,我们只要一断黑,几个人就从不同方向梭到那里集合、等待。

 

终于等到营长了。当然,其他小伙伴是不晓得的,他们把他作阶级敌人搞。那晚是蛾眉月,星星虽多,却并不亮堂。营长猫着腰,从我屋里门前,经过池塘,迅速钻到蓝玫瑰屋后。伙伴们只看到一个影影绰绰、鬼鬼祟祟的人,更认定是个坏人无疑,心里油然升起一股豪情斗志,手头的弹弓抓得更紧了,橡皮筋拉得更弯了,只等我命令,就会万石齐发。我想,这次营长不死也会刮层皮。

 

敲门,听到营长在和里面人说话。时候到了,我悄悄喊道:“给我打!”说时迟,那时快,一个个小石头像流星雨,飞奔而下。只听一声“哎哟”,那个黑影拔腿就跑。但我们的子弹追着他打。黑影慌中出错,忘了水沟,扑通一下摔到沟里,又多挨了不少石头。我发现,营长的腿肯定扭了,他跑的样子一歪一斜的。

 

我马上对小伙伴们说:“快点回屋里睏觉去,都莫作声啊。”

 

我回屋里跟爷娘讲了,他们笑弯了腰,觉得解气。爷老倌还幸灾乐祸地说:“我明天开个队上的干部会,看看你们的成果。”

 

第二天,蓝玫瑰来屋里坐,听我讲昨天的故事,听得眼泪水直喷,还一个劲亲我,亲得我脸上尽是她的口水,不过我喜欢。中午时分,我爷老倌回屋里讲,今天干部会营长请假,说是晚上不小心摔脱了腿巴子。他赶紧带干部们去他屋里慰问。营长躺在床上,腿上打了膏药绑带,脑壳上也缠了胶布。问他是么子回事?他说是晚上巡逻不小心,踩塌了地方绊的。

 

娘闭紧嘴巴,把门关了,一屋人才放肆笑,笑声把楼板上挂着的最后一块腊肉冲得一晃一晃的,竟掉了下来。娘见了,说:“蓝玫瑰在我屋里呷饭,我们今天把这块腊肉呷掉。”

 

那天夜里因为腊肉喷香的,我多呷好多饭,胀得像个宝一样。

 

我上大学一年级的那个暑假回家,想去看看蓝玫瑰,特意用我节约的钱买了一条“哈德门”香烟。但娘告诉我,蓝玫瑰走了,嫁给了县里人大一个退休的副主任,是李大柱一个在县里工作的远房亲戚做的媒。那个副主任的婆娘一年前死了。他们两个见了一次面,互相都满意,就是上个月结的婚。我去了县城,问了几个人才找到那个副主任的屋。蓝玫瑰见了我,真的高兴得只差没跳起来。她抱了我,左看右看,说:“猫伢子长大了,像个大学生了。”把我的脸弄得红红的,很不好意思。

 

她把我牵进屋里,对副主任说:“这是我们李家院子的猫伢子,大学生嘞,放假特意来看我的。”

 

那时的大学生在社会上特别呷香。他们一屋人都用赞赏的眼光望我,用钦羡的眼光看着我胸前那枚白底红字的校徽。副主任热情地叫我坐,给我泡茶,还端出一些水果和零食。

 

我把烟给她。她就有些不悦,说:“猫伢子你以后来可再不许这样了,空手来我们最高兴。你还是个学生嘞,家里条件也不好。”说着,她剥了一根香蕉给我。

 

我在她家吃了中饭才回。

 

她提了一袋零食给我,还送我走了很长一段路程,一路走一路说话。她一再嘱咐我有时间一定多去她屋里耍。她说她父母早去世了,她只有两兄妹,但她的哥哥在抗美援朝的上甘岭战役中牺牲了。所以她不想回老家东北了。我真的想不到,我心目中资产阶级小姐蓝玫瑰的家里还有一位抗美援朝的英雄。她从没说过。我想,她也许不想沾这个光,或者她也晓得她沾不了光,那就不如过着自己本色的日子。

编辑:叶寻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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