梁启超：湖南人好厉害
◎杨锡贵
梁启超早年是戊戌变法的领袖人物，退出政治舞台后在学术研究上取得巨大成就，成为中国历史上一位百科全书式人物。他曾两次来长沙，与湖南颇有渊源。
维新运动期间，应清湖南巡抚陈宝箴之邀，梁启超于清光绪二十三年十月二十日（1897年11月14日）到长沙，担任湖南时务学堂中文总教习。在此期间，对湖湘学子进行启蒙教育，影响并培养了一批勇敢有为的青年，如蔡锷、林圭、范源濂等。
20世纪20年代初期，湖南当局邀请中外文化名流如杜威、胡适等来湘讲学，其中就有梁启超。他担任南京东南大学教授不久，即接到在湖南推行联省自治的省长赵恒惕电邀，欣然受命，携其两子，于1922年8月30日抵达长沙，下榻省教育司，在长沙作完演讲后，于9月1日晚离开长沙前往武昌。
梁启超先是应湖南省议会邀请莅会演讲，主要内容是阐述议会组织法及规则，并说议员选举时不可以金钱运动，致失人格。梁启超文章笔端饱带感情，其演讲亦妙语连珠。正当他滔滔不绝之时，省议会议员彭熙治却突然站起来，豪不客气地表达其不满：
今日牺牲光阴，欢迎一私人资格之梁启超，本希望发挥自治真理，对吾湘之自治法有所贡献。今竟以蔑视训责之词侮辱同人，试问吾人既为代议士，岂有并议会规则而不知之理？如谓同人应爱惜人格，然较阿谀段祺瑞，副署解散国会时之梁财政总长为何如？又较保皇党之梁某，复为民国官吏者为何如？
彭熙治质问的几件事均为客观事实，但当着这么多精英的面直率地加以诘责，确实“很湖南人”。梁启超听后，没有与其计较，依然神态自若地演说如初。因诘问被梁直接无视，彭熙治更加怒不可遏，气冲冲地退出了会场。许多人也跟着他出来，进入休息室，拍案大骂。
演讲结束后，赵恒惕、仇鳌等请梁启超先到贵宾室品茗茶点，稍作休息后再离开。这时，彭熙治等又打算闯进来，与之进行理论。赵恒惕急忙下令护卫人员关上休息室的大门，随后拥护梁启超离开。赵恒惕边走边说：“谁敢再无理取闹，捕送省署，严惩不贷。”梁启超上轿后，赵怛惕十分抱歉地说：“今天让先生受委屈了。”梁启超勉强地笑着说：“你们湖南人好厉害，我真有点怕。”
当晚，梁启超又应邀在遵道会发表演说，演讲题目为《湖南蛮子》。他说：“蛮性为湖南人所独有。久之，竟养成黄兴、蔡锷之两大革命人物，固宜保存此特色也。惟蛮性本色仅有充分之破坏能力，故此后对于建设须加注意。”
近代湖南人为挽救国家和民族危亡，确实焕发出了一种百折不挠的奋斗精神和敢为人先的献身精神。但是，随着时代的变化，湖南人除继续保持过往积极上进、率直诚实、敢于担当的精神气质外，也需要突破自身的局限性，更多地在经济社会、科技文化建设方面发力。梁启超的提醒，十分中肯而重要。
（本文首发《文史博览》2024年第10期）
